生殖与繁衍,永远都是人类社会亘古不变的重大命题。人类进入新石器时期氏族社会时,首先是母系氏族社会。大祖母充任着神的角色,体现着天的意志。女权之所以在这个时期具有如此之高的地位,是源于在当时群婚只知其母、不知其父的社会形态下,对女性生殖繁衍方面能力的高度认同与首肯。
随着生产力的发展、文明的进步,作为社会最基本的组织形式——家庭,其雏形开始出现,采摘、狩猎、农耕等生产活动中,男性的地位越来越突出。更重要的是,人类已经认识到了男性在生殖繁衍中,同样具有重要作用。因而,生殖崇拜中的男神崇拜开始出现,男性由此而逐步昂然走上神坛、走上至高无上的地位。
本来是女性的巫据主,男性的觋据次,现在则是,觋因开始具有了更大神性而被全体氏族成员所崇拜。这种崇拜,自然首要体现在男性生殖崇拜,即对男性生殖器官的崇拜。
北京古玉文化馆藏的这件藏品,为圆雕,体型硕大,神人为蹲坐姿,左手按放左膝,右手持自己的阳具。阳具巨大,指向朝天。不仅阳具极其夸张,双耳也是夸张呈现。整个圆雕着力突出表现的是这个男神的阳具之威武。
英雄祖神中祖的观念,作为积淀,在商代甲骨文中,写法是“且”,象形,是男根的抽象化体现。到了西周,则有了更加明确的表达:“父之父为祖也,又先祖、始祖,通谓之祖。”(《集韵•玉篇》),再后来则是《说文》:“祖,始庙也”,《广韵》:“祖,始也,上也,本也。”。这些典籍中的“祖”,都是人类进入到父系社会时的观念的积淀。
通过上述阐述,北京古玉文化馆藏这尊“男性生殖崇拜玉神人”的文化认知价值就能够廓清了。
第一,它宣扬了男权,宣扬了男神,昭示着人类社会已进入父系氏族社会时期。
第二,它更宣扬了男神在人类生殖繁衍中的突出地位。生殖作用被重视的不同的转换,实现了向父系,向男权的转换。因而,男性的强有力的生殖繁育能力被极度礼赞。圆雕中男神手持阳具硕大,表达了力量和威猛,歌颂了生殖能力之强盛。
第三,该藏品造像中,阳具朝上,冲天,更表达了阳祖通天、与天沟通的男神之能力。或许,它还诉说着男性的力量之源,乃是上天的意志,而上天的意志巨大无边。从此之后,以男性生殖崇拜为主的文化,作为性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,绵延不绝几千年,直至今日。
这尊齐家古玉,还蕴含如下其他文化内涵:
其一,该藏品刻工虽平缓、但很着力双目的刻画,极为生动;阴刻瞳仁整体的同时,瞳仁顶端缓慢的阴刻使之凹陷,反而产生了独特的强调与突出效果。这样的艺术思维,可以说是仅有的。所有这些,同样也表达了齐家文化先民渴望目视极为发达、企图通过视觉器官、更丰富而宽广地认知世界的愿望这一文化心理。
其二,圆雕中,双耳夸张呈现。表达了先民渴望耳听极为发达、企图通过听觉器官、更丰富更广远地认知世界的愿望。联想“耳听八方”、“顺风耳”这样的汉语言文字文化,可见这种愿望的持久。
一件藏品,富有多方面的文化价值,由此可见一斑。何况,它还有作为史前先民艺术创造的艺术品的美学价值呢。